一、故事的原版应该算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世情故事,可后来则变成了刑事案件了。
盛辉沈阳调查公司在2005年年初时,在小城里开了一个侦探社,在他成功招聘一位保洁阿姨后,侦探社人数居然增加了一倍,在县城所有公司中人数排名从三千七百六十二一跃成为第一千六百三十九,可谓大幅度提升,当然核心业务还是抓在沈阳侦探事务所自己手里。
沈阳侦探事务所开侦探社的初衷绝对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出自于对侦探行业的热爱,他说自己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看柯南的漫画,后来也详细读过福尔摩斯探案集,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有着超乎众人的逻辑思维能力,在泉林纸业下属的澡堂子担任看门人期间,曾抓获小偷三名。所以当他三十六岁因企业破产走上“从头再来”这光辉事业之后,毫不犹豫就在自家车库里挂上了福尔侦探社的牌子。买房子时车库是必须买的,但他没钱买车,因此车库也就成了杂物间,现在既然有了这种机会,沈阳侦探事务所没必要不给自己光辉事业找个辉煌起点,这车库可是十几万块钱的投资。当然真正的办公地点是在他三楼的家里,一楼只是接案子的门面,保洁阿姨除了负责保洁,没事时也坐在车库里绣十字绣,顺便接业务。不得不说这个员工不太负责任,听别人问起她的老板,总喜欢扯着嗓子评价:“那个神经病!”要不是看在她物美价廉,一个月只要六百块钱的份上,沈阳侦探事务所早把他开了!
公司业务很杂乱,找狗找猫、找丢失孩子的、雇人代写小学作业的都有,公司成立以来最大一笔业务是给职业高中刘春利刘校长破获了扎他车胎的案子,那是沈阳侦探事务所的开山之作。他躲在刘校长停车点足足耗了一星期,才找到凶手,居然是刘校长本人,他喝醉了之后很熟练掏出螺丝刀捅了自己车一下,然后被沈阳侦探事务所摁翻在地,二人打斗了半个小时,才知道是鬼子打了伪军,后来刘春利给了沈阳侦探事务所一千块钱,这件事就结束了。沈阳侦探事务所只破案,不追查动机,不顾这件案子坚定了他的信心,本来他都准备关门大吉呢。
终于有大生意上门了,这次找来的是一个带墨色眼镜的女人,眼镜很大,能遮住她半张脸,她也没在车库接待室登记,直接找到了沈阳侦探事务所家里,这让在家穿着很少的沈阳侦探事务所有点狼狈,但随即他就稳定了心神,必须要给客户信心,因此也不顾没有空调的家里气温在三十七度,依旧穿戴了西装领带。
案子很简单,墨镜女人是来让他捉奸的。她老公是县城水月房地产公司的老总郭长义,正在县城新医院附近开发楼市,而墨镜女人靠女人的敏感发现老公有问题,从某个不太方便透露的渠道上得知,地产老板是和某医院护士同居有子了。她找福尔侦探社就是想要充足证据,找出那个可恶的小三到底是谁,有了充足证据后她可以让男人净身出户。
商务谈判取得了很不错的结果,墨镜女人出了十万费用的价码,这可真是三年不开胡,开胡吃三年,有这单生意沈阳侦探事务所完全可以保证自己这一年所有的费用,也再不怕保洁阿姨动不动就辞职不干的威胁,他立马同意签单,而且拿到了一万元的首期合同款。
二、这一万块钱已经远远超乎了沈阳侦探事务所的想象,其实在他最初的想法里,整件调查给一万块钱他都是烧高香,可是看这个一直带着墨镜故作神秘的女人,他特别聪明的一根手指晃晃来充收费标准,就好像骡马市上古代人袖子里谈价格一样,但对方理解成了十万,这种智商也就难怪老公跟着别人生孩子了。
不过言谈中沈阳侦探事务所发现,这个女人说话绝对不是本地口音,那些鲁西北特有的“揍嘛去”、“格拉伴疼”等等话她都听不懂,而她并不表露自己的身份。水月房地产老板的老婆,这就是她的名片。
送走这位财神爷,沈阳侦探事务所不顾自己穿着西装就在屋里打了一个倒立,以至于上楼来的保洁阿姨以为他要上吊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喊一声:“救人呢!”
沈阳侦探事务所干净恢复常态,从一万元里掏出十张递过去:“老板我接了大单,这是你上个月和这个月的工资。”
保洁阿姨很不情愿:“一千二,这个月都到了二十八号了,前个月你还欠我三百呢,要不一起补上吧!”
沈阳侦探事务所不糊涂:“前个月是你请假太多扣得!就一千,爱要不要!”
保洁阿姨暗骂一声小气鬼,手却不争气地伸了过来,力气很大,差点把那十张老头票扯了,二人都用足了力气。
晚上沈阳侦探事务所本想找几个朋友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可是打电话时才知道手机已经欠费停机,很痛快地交费,然后给国强、传奎等同学打电话,但一个愿意来的都没有,大家都说现在不习惯吃素,更不愿意喝三块钱一斤的白酒,最重要没有业务帮他介绍,这让沈阳侦探事务所恶狠狠骂了那些势利小人一顿。
既然没有开门酒,沈阳侦探事务所决定发扬优良的侦探社作风,立马开始调研,他决定先去水月房地产公司了解情况。
从他家到新县医院地址很近,骑自行车大约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而水月房地产公司就有点陌生,毕竟他最近没有买房子的想法,于是围着县医院新址转了五圈后,他找到了那个新楼盘,说来也巧,楼盘正在招工,没有什么技术的壮工,每天八十块钱,任务就是做保洁。沈阳侦探事务所马上有了打入到敌人内部去的想法,毫不迟疑报名参加,招工的人看看他细皮嫩肉的,有点不太情愿:“伙计,这活可都是老娘们干的,你咋也来干呢?看你穿戴也不像俺们庄子上的呀。”
沈阳侦探事务所想想拿了人家一万块钱,而且这种干活还能拿钱何乐而不为?再说就好像他喜欢玩狼人杀游戏一样,自己置身民工中悄悄观察那个老板,也是一种对自己侦探工作的奉献,刹那间他甚至有点被自己感动了:“我想挣钱呀!老婆离婚了,我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旁边有个满脸褶皱的老妇人,她笑着说:“你不是想浑水摸鱼找个媳妇儿吧?我可告诉你干这个活的可都是有家有口的娘们。”
沈阳侦探事务所看看她的脸,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心里暗暗骂道:狗眼看人低!你这样子的倒贴老子都不一定要,当然如果你和墨镜女人一样倒是可以考虑。那女人虽说遮住了半截脸,但绝对是美人坯子,有钱有貌的女人老子不嫌弃。
三、说到做到,第二天沈阳侦探事务所清换了一身装束来到了这个楼盘,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十六个中年妇女,他也是唯一的男性,这让沈阳侦探事务所很有点风光,不出意料他被任命为清理建筑垃圾的组长,比一般人一天多五块钱,大家嘻嘻哈哈开着他的玩笑,董组长的称呼甚至让沈阳侦探事务所清有点荣誉感,一上午干活时歇斯底里的,弄得一群老娘们都骂他:“你这么卖命干什么?”
沈阳侦探事务所似乎被骂醒了,他才想起自己是来做间谍而不是卖苦力,心情不由有点悻悻的,中午吃饭时他才打听关于水月公司的情况。干活的人知道的不多,倒是领班喜欢说话,说这个公司俩老板,真正在这里当家的是副总孙玉彬,总经理郭长义是董事长的对象,不过也不怎么管事。董事长是个女人,很少出面。
沈阳侦探事务所清有点糊涂,名字倒是对得上号,可要按照这个人的说法,董事长就应该是找自己的的墨镜女人,既然她是一把手,那郭老板怎么敢得罪她呢?
“郭老板人怎么样?”沈阳侦探事务所吴探长清笑哈哈地问道,“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有钱人没有多少好人吧。”
领班看看四周,嘘了一声:“可别胡说八道的。郭总可是社会人,要知道我们在背后嚼舌头,说不定会发作找人收拾我们。他脾气不好,倒是孙总对人不错,也不克扣工资。”
“这房地产挣大钱了吧!”沈阳侦探事务所清有看新闻的习惯,现在全中国的人都知道房地产是第一产业。那个什么“服不服”排行榜上前几名无一例外都是房地产老板。
领班笑了起来:“那可不一定。有人买房子才能发财,就像咱这县城里哪里有那么多买房子的,八九千一平方,聊城房地产全省第四,可咱们这里的经济全省倒数第一。房子卖不出去银行钱还不上,谁能拿到钱?纸上富贵!”自己似乎觉得这个词汇太深奥,怕沈阳侦探事务所听不懂,解释道:“房价高有P用,咱们这块地根本就没人买。”
沈阳侦探事务所不懂装懂地点了点头,他有点杞人忧天,觉得墨镜女人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财大气粗,不过随即笑了:自己是个私家侦探,只要调查清楚那个郭总养小三的事就行,十万块钱呢,和自己无关的事不操心。